我和清华老图书馆的缘分
作者:白家祉(1939)
白家祉,1917年生,河北西陵人。1935年考取清华大学清寒公费生,1939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工学院,后考取清华庚款资助留学美国。1949年6月毕业于哈佛大学,获科学博士,回国后任职清华化工系。1953年北京石油学院成立后,随系迁入新校址,后任职石油勘探研究院钻井工程研究所,1987年退休。

        我是1935年考取清华第二届清寒公费生的,专业是机械工程,按当时的分级制度属于第十一级。在清华园完成了一、二年级的作业,在1937年6月份参加北平大学二年级学生集中在西苑军训时,发生“卢沟桥事变”,随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。
        抗战爆发后,我最初在长沙临时大学念了一个学期,在1938年2月随同全班绝大多数同学参加国民党机械化部队第200师,但参军时间不长,不到一年,就请假退伍回到昆明,于1939年毕业后留校任助教。所以我和清华园内的图书馆有着两年的缘分。
        在清华读工学院,一、二年级的课程名目繁多,作业沉重,好多门课程不但不容易得高分,而且很容易得到不及格,如物理、化学、微积分、静动力学、材料力学等。那时学生运动高涨,我则很少去参加,而独自去图书馆用功。
        我这里说的老图书馆,最初大概只有南北向那半边,我入校后早已盖好“第二阅览室”。这是一条很长而宽大的阅览室,我在国内外看过很多的图书馆,哪儿也没法和这个大阅览室相比。内部四壁摆满各种工具书,书桌上有高级的桌灯,在里面做功课,简直可以说成是一种享受。每天晚上正七时准时开门,门外早已排满不少的学生了。等小门一开,大家一哄而入,抢占自己的座位,我经常和几位同班好友一同在这里温习功课。
        这样成一个人字形的老图书馆的阅览室是在二楼上,楼下一层多是一些小房间,成为各种办公室,其中有不少是教师的办公室,有一间是我在一年级读英文课的主教办公室,我最怕进入这房间,因为我需要用英语和他对话,而我的英语是我的最弱项,在课堂上已经听不懂那位美国女教授毕莲女士的讲话了,可以想见我那时的困境。
        清华图书馆的书库是有些名气的,玻璃地板,每层书架很矮,不用费力就可以自由翻阅书架上的书。我有爱好文学的偏向,经常在架上找到我喜欢的小说,然后拿出来到柜台上办理借出手续。
        在馆内各处设有喷泉式的饮水池,不是自来水,好像是由地下抽出的泉水,没有人会怀疑这水有任何不安全之处。在楼下有一间颇大的阅报室,报架上大约有三、四十种中文报纸,我也常去看看。
        抗战爆发后随校南迁到昆明,就读西南联大工学院。联大工学院在昆明拓东路,由迤西、成都、四川三会馆所组成。迤西会馆内有一花园式的望苍前院,其北侧有一座两层的楼房,楼上为教授宿舍,楼下即设为图书馆,面积约为100m2 。藏书中有不少文学和社会科学书籍,其中包括四书五经等,我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兴趣。在工学院读书只需读好教科书,即可应付各种考试,一般不必多看参考资料。我因个人爱好,曾利用此图书馆读过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等经典作品。
        拉杂地写到这里。总之,我现在已九十三岁,回忆这段日子,感觉颇为甜美。